昨天得空寫的那篇在穿越可可西里時,所親歷的面臨絕地時的感受,今天一大早就接到當時同行的駱駝同學打來的電話,控訴說:他那幾乎已經被忘記的、結痂的傷疤又被我拉開了一條小口子......我能替自己喊喊冤叫叫屈不?我在電話里告訴他:曾經的經歷、形成的記憶會永遠留在腦子里的某個角落,不會那么容易忘記的,即便看似忘記了,也許在某個不經意的順間就又會出現,不是我也會是別人觸發這記憶的開關,讓那發生過的點點滴滴重新浮出水面。
第二次,與死神擦肩而過:在進入可可西里的第x天,我們的車隊已經到達了火山巖的附近,那里是可可西里的腹地。當時的我們誰也沒有想到,一場噩夢正在悄悄的向我們靠攏,即將面臨這噩夢的有5個人,我、陳姐、陳斌、二蛋、嘟嘟......在經歷了陷車那幾近瘋狂的救援教訓后,后面的路程我便更加的小心了,因為我深知大自然的力量從來都不是任何人力所能隨便征服的。我讓他們先在后面等著,我去前面勘路,這樣的話遇到突發狀況也不至于會連累到大部隊。屹立在遠處的最高峰崗扎日似乎不怎么歡迎我們樣子,被皚皚的白雪覆蓋著、冷冰冰的矗立在可可西里的腹地,它就像一個白衣天使,站在最高處監視著我們,在我的潛意識里,白衣天使預示著要發生噩夢......
如果說前面我們經歷了數不清的“最不順利的一天”的話,那么今天就該算是“最、最不順利的一天”了,大清早的,我座駕的發電機就不發電了,只好依靠電瓶的電量勉強支撐著往前方趕路。沒過一會兒,對講機里又傳來本色同學說他的車胎爛了的消息,我在對講機里告訴駱駝:讓他們修好車胎后來追我們,這樣其他的車可以不受影響,繼續前行,而我則接著去找路。按照我和駱駝事先安排好的分工:我負責找路打前站,他負責收尾殿后。就這樣我們幾輛車往前慢慢開,沒想到開著開著就遇到了一群野牦牛,我頓時覺得有點心里發虛,趕緊想讓老虎和老李開到我前面去。因為我的車是紅顏色的,而且車上電瓶的電量也不是很足,怕野牦牛一時興起追上來,我可沒有足夠的動力用來逃跑,萬一再被那幫家伙把車挑翻,可就夠我們喝一壺的了。我們都知道,野牦牛只要一見到紅色的東西,連個招呼都不打,頭一低就會開始追,老李和老虎也不敢往前開,都害怕被野牦牛相中給來個肌膚之親。我們幾輛車停在坡上面等著,野牦牛似乎看出了我們的懼怕,和我們對峙著就是不走開,于是我們開始狂按車喇叭,野牦牛好像被震天的喇叭聲驚到呆愣住了,過了好長時間才跑開,我仿佛聽見自己長吁了一口氣,然后才加油繼續往前開。隨著天色漸漸地暗淡下來,遠遠的身后還沒看到尾車駱駝的影子,所幸能在對講機里聽到他們的聲音,于是我決定讓大卡車停車、就地扎營準備做晚飯。我們下車,麻利兒的走到老劉的六驅箱式卡車前,把車上裝的給養物品給卸下來,開始做晚飯。我問老王:咱還有沒有肉?老王告訴我:有!立刻決定做抓飯,抓飯又快又好吃。老王,陳姐,陳斌,二蛋,嘟嘟,大伙都過來幫忙做飯,過了好長時間才從對講機里又聽到駱駝說車修好了,馬上就過來,心里想著這家伙是個有口福的。
很快的,抓飯好了,高原抓飯雖然有點硬,但味道還是挺好噠,等大家都吃飽了,我們收拾好鍋灶,還燒了開水,大概23點左右,我們開始準備就寢。這時,二蛋跑過來跟我說:“衛星電話給我用一下,我給我女朋友打個電話,今天是她的生日”。結果電話打過去,二蛋女朋友沒接,大概是衛星電話號碼不熟悉,不敢接的原因吧,我們跟二蛋同學開起了玩笑“你女朋友和別人過生日去了”,二蛋聽了,呵呵一笑:“去吧,讓她和別人過去吧,我回去再重新找一個”,我們邊開著玩笑邊收拾起老劉那六驅箱式卡車。
老劉的這輛六驅箱式卡車,白天負責拉給養,晚上儼然就成了我們5個人的臥房,自從出發以來,我們幾個人就沒睡在大帳篷里,天天睡在卡車車箱里,我覺得這樣方便點,便于我每天早上早起給大伙兒做飯。我們和往常一樣,大伙兒收拾收拾,就打算各自回帳篷了,而我們5個也著手把我們的臥房收拾出來,每天晚上先得把車里的物品搬出來,早上再搬回去,每天重復這件事。我們躺在車里聊了一會兒閑篇兒,等著困意襲來就紛紛去會周公了。在我朦朦朧朧要睡著的某個瞬間,腦海里似乎悠悠的飄過了那宛若白衣天使的崗扎日……這一覺,差一點就讓我永遠都沉睡在那引無數人向往的可可西里的懷抱中!我現在還能坐在家里,安然回想這段經歷,應該也是冥冥之中上帝的精心安排吧。
照以往的習慣,開六驅卡車的老劉每天都是睡在帳篷里的,事故發生的這天晚上老劉卻鬼使神差的睡在了六驅卡車的駕駛室里。應該是在駕駛室里太冷了吧,他就把車子給發動了,這使得一車的尾氣都灌進了車廂——我們5個人的臨時臥房里。沒人能預料到,我們幾個人在暢快地吸了一晚上的汽車尾氣后,發生了嚴重的一氧化碳中毒! 不知道白衣天使崗扎日是不是也沒猜到……
每天早上8點起來給大伙兒做飯,是我的任務。和往常一樣,生物鐘在8點鐘把我喚醒(真該感謝在我身體里還有生物鐘這么個鬼在作怪)),在我企圖翻身從睡袋里起來的時候,就感覺身體完全不受大腦的控制,試了好幾次都沒爬起來。心想,莫非是感冒引起的高原反應?壓根兒不可能想到我是一氧化碳中毒了。于是咬緊牙關,用盡渾身的力氣,終于從睡袋里爬了出來,看看周圍的那4個還在熟睡中,也沒想叫他們,因為沒人告訴我昨晚那個看似平靜的夜里,有怪物襲擊了我們,我幼稚的以為自己所有的不適僅僅是高原反應而已!趔趄著站起來后,我想去開車門,卻怎么也推不開,今天這是怎么了?我什么時候虛弱到這個程度了?連個車門都推不開?這是林黛玉附體的節奏嗎?我感覺頭疼的不行,咬著牙使出吃奶的勁兒繼續推車門,連推了三次無果,終于在第四次把門推開了,我也跟著掉了下去,當我從1米高的車廂摔到地上的時候,一股新鮮的、清涼的空氣倏地鉆進我的鼻腔,讓我的大腦瞬間清醒了幾分,突然意識到我們這一車廂人可能是汽車尾氣中毒了。馬上意識到車廂里還睡著陳姐,二蛋,陳斌,嘟嘟他們幾個呢,趴在地上的我,脫口而出的第一句話就是:“救命啊!他們中毒了!”。我努力的讓自己站了起來,趔趄著跑到小車那兒,叫醒了駱駝,駱駝和大伙趕緊沖向卡車,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的我,怔怔的站在原地腿似灌鉛般挪不動窩。
只覺得眼前晃動著亂匆匆的一群人,他們在來來回回的跑著,我的眼睛開始慢慢的變得模糊,腦子完全停止了轉動,呆在那兒不知道該怎么辦,耳邊還不時的傳來嘟嘟嘶聲裂肺的哭喊聲,那聲音一下下地撕扯著我已開始脆弱的心臟,夾雜著有人在叫著“二蛋,二蛋”一聲比一聲急促,那壓垮駱駝的最后的一棵稻草終于也無情的壓向了我,讓我的精神力瞬間崩潰!事態比我能承受的要嚴重得多!也不知誰跟我說了句:“趕緊先把二蛋從車里抬出來,他的身體有點硬了!"聽了這話我一機靈,忘記了自己中毒的難受,直接沖到二蛋的跟前,那個已經聽不出是的聲音嘶吼著喊著:二蛋,一定要堅持??!眼淚頃刻間掉下來,任由著淚水沖出眼眶,我邊哭邊叫二蛋,感謝上帝,二蛋終于睜開眼對我說了句:“沒事,我能活著出去的”這句話如果是在他身體健康的時候說出來我只當是玩笑,但是在那時那境,這句話無疑是在我本意脆弱到極點的心靈上扎下了萬千小鋼針,也算是把我渾渾噩噩的腦袋給扎清醒了點,趕忙又跑去看陳姐。
文章轉子越野車師張軍,未完待續。